（二十七）

志在必得的心理在遭受失败的打击之下，让我冷静了许多。听到各种考研成功人士在炫耀自己是如何绞尽脑汁挖空心思获取成功的经验之谈后，一种无法平静下来的浮躁心理持续了好长一段时期。看到一些平时不如我等努力的人轻易考中并着手准备面试，我总想要进行二次革命，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抱我这种心理的考研人士是十分多的，室友老大就坚持了好几年，最后被湘潭大学法学院录取。一心想做名学者或大学教师的我，面临着两种选择。要么坚持考下去，舍得花代价，要么先找安身之所以图将来。

那时的我总有一股不服输不服气的牛劲，但强烈的心理反差使我过的十分郁闷。回想这么多年以来的读书经历，面对那一大柜子一大书橱的书籍，我感到无穷的落魄，也感到太多的不平。人心与世道是多么复杂啊！

父亲告诫说，还是要身体好啊，别想那么多了，是根多大的虫就蛀多大的木。失败后的浮躁是持续了好长一段时期，浮躁之后的冷静使我十分理智。认命吧，身体条件第一啊，心有余而力不足才使我功亏一篑。当别人在炫耀考场如何超前发挥如何灵活变通如何与考官取得联系时，我只有悄悄离开。我决定放弃美好的理想，不再奢望站在大学的讲台上驰骋自己的思想，放飞智慧的鸟儿。

我毕业时妻子正身怀六甲。尽管我是带职读书但工资只有四百多一点，她却省吃俭用每月给我寄钱买书花费不少，因此筑了债台。而我的身体每况愈下，这次遭受失败的打击之后精神萎靡不振，一遇感冒就诱发关节炎。我明显感到自己的病情发生了变化。以前在中学时我睡觉是不用枕头的，喜欢睡硬板床，仰躺。后来渐渐就增加了枕头，再后来竟至不可仰睡，感觉到双臂乏力，做不了引体向上运动，也完不成仰卧起坐。在教育学院毕业的那一学期，我总以为是缺乏锻炼的缘故，压腿与跑步就感到吃力，最喜欢的运动乒乓球也缺乏灵活度了，偶然的机会我发觉了自己的小腿肌肉变得比室友的硬了，背部脊柱周围的韧带弹性差了，活动范围缩小了。因为不会上网，加之对强脊不了解根本不认识这种病的厉害性，我就没太把它放在心上，在毕业论文完成之后与指导电大生实习之后有几次重大醉酒事件，给我的身体造成了推残性的打击。酒固然是个好东西，但一旦放纵了是要受到惩罚的。几次醉酒检验了我已经不适宜太劳累了。回想夜以继日焚膏继晷的读书情景，我就担心明年的我是不是还可以坚持读书。

三月中下旬的人才招聘会在长沙各大人才交流市场风生水起。我必须做好打算去试试应聘。简单的把有关材料准备了一下，就与同学来到师大体育馆招聘现场。浙江塖州一中接受了我的材料，邵阳市一中的李校长与我面谈了，并约定了去邵阳试教的时间。对塖州我是毫无了解的，晚上接到电话说第二天去枫林宾馆面试，一个晚上很是兴奋，难以入寐。天一亮我据准备了有关问题的思考，一边洗漱一遍想他们该问我的问题，想着要如何对答。匆匆吃了早餐就去工大挤彭定珊公汽，来到枫林宾馆四楼，塖州一中的老师们已经在等候了。同在面试高中语文的不下四十人。领导说有合适的就要一名，如果实在优秀就考虑增加两名。为了达到他们预期的效果，我们还参加了笔试。笔试是十道高考模拟选择题，时间是三十分钟。我感觉题目不难，除了一道语音题没有绝对把握之外，其余九道是没有问题的。这要感谢《语文月刊》杂志，自高中读书以来我就订阅《语文月刊》，它每一期都有一套模拟试题，而我是必须要做完它的，因此在做那套题目时感觉准确率是比较高的，毕竟有过经常的锻炼或是准备吧。也只有在这时我才感到有我扬眉吐气的时候，有我的发言权。交卷后二十多分钟就出来了成绩，一位比较胖的领导单独把我叫到一个房子里态度诚恳的问我喜不喜欢塖州，我说不了解塖州还谈不上喜欢。它又说塖州一中是省属重点，工资实行年薪制，不低于一万八元，节假日补助除外。然后又问我对语文的认识如何，平时怎么教语文的。我一一回答了，对方表示满意。要求立即与我签5年期的合同，我说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吧，他们尊重了我的意见，答应三天后面谈。

回到教育学院后，我借来同学的旅游地图册，翻到了浙江卷。仔细看看了，发现塖州的区位不是很理想。同学说那个鬼地方就是台风多，过不多久就躲警报似的一家人管好门窗外出避风难。呵呵，也不至于那样吧，据经验推知每一个地方的一中二中总是有名气的重点中学，至少条件不差。但想想如果去了人生地不熟，又是买房要钱，孩子出生后要钱伺候，白手起家也不容易。于是拨通了邵阳一中李校长的电话，问起了他们学校试教的情况，问起了学校的发展。他要我五一节回来试教，教材课文自备，只看基本素质。还说在几十个应聘者中对我的印象最好，试教估计没有问题。我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一旦试教表现不好什么事情都可能出现转机。

我在图书馆借到了不少高中语文参考资料，对高一高二四册教材的基本篇目中的重点讲读课文细细看了看，复印了一大叠杂志上的教研论文，都是关于教材分析与教法的。一边读教材尤其是文言课文，一边读教学资料，准备了我认为最难的课文的教案。整天想着上课试教，试教上课。一眨眼就到了4月下旬，我提前请假回来借高中教材，准备在五一期间去邵阳一中试教。回家之前我打了武冈一中张居华主任的电话，请他帮忙借套教材，因为他是教务处副主任管着这方面的东西。张主任是我的高中政治老师，听说我借教材去邵阳市一中试教，他极力劝我还是回母校来工作，母校也需要语文老师尤其需要优秀语文老师。我谈不上优秀，一个曾经高考败北的学子母校是否看得上，我心存疑虑。他说：“你不用担心，对你的情况学校老师领导都很了解，高中阶段你的数学很不好，但你是学中文的，底子厚实。我帮你去找找唐校长与老书记。”我说我不好去找他们。他说不用你去，校长会来找你的。果然，第二天清早我在宿舍清理书籍和衣物准备晚上坐火车回家，寝室电话想起了，一接知道是找我的，是武冈一中唐启胜校长（兼书记）打来的，说：“云龙你回来，不要去邵阳试教了。母校需要你，正缺人啊，王琳老师去了长沙一中，现在还请了代课的。你到母校很好的，你老爸在这里，哥哥在这里，一家人生活也方便。”我说：“我明天回家，想与您交换一些想法。”“那好啊。回来，回来。什么都好说。对你的情况我们很了解。戴局长向我极力推荐过你，是人才我们一定争取。”听他这话我才知道戴时培（我的数学老师）局长在帮我说话。以前我分配在秦桥中学时他没有帮我说过一句好话，但去了秦桥之后他下来检查工作有好几次来看过我，到我房里抽过烟。我忽然想起老师其实还是在鞭策我，鼓励我也在帮我啊。

回到家里借到了一套高中语文教材，与张主任面谈了近两个小时，他又带我去看望了来高中的班主任时任政教主任的刘力平老师。刘老师说你来一中绝对不会有问题，放心就是了。他说：“唐书记已经找我了，要我作作你的工作，就不要去邵阳试教了。几年来你进步了成熟起来了，希望你能成为母校的一块牌子。”我知道老师又在鞭策我激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