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总督助理案(6)
福尔摩斯离开了现场,走到阳台上,静静地思索起他找到的那些线索来。他相信,只要能把它们拼凑在一起,就足够他破案了。难道就像总督所怀疑的那样,这是一桩政治性恐怖袭击吗?是一群被某些渴望把英国赶出印度的政治领袖雇来的恶徒所为,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突然之间,就像前天晚上他在梦中所预料到的,疑团开始逐渐清晰起来。福尔摩斯很快又回到了总督办公室。科荣总督正和一个秘书在一起,但福尔摩斯一进来,他就把秘书打发走了。
“总督阁下,”福尔摩斯说,“我相信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基本上都搞清楚了。我认为这件案子不是暴徒或政治领袖雇来的凶手所为。”
“那又是什么呢?”
“我马上就能告诉您。同时,我请您把它当作一次恐怖袭击来对待,或者当作恐怖嫌疑,并且沿这个方向去调查。在对待恐怖事件时您一般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命令军队加强戒备,搜捕嫌犯。但无论如何别伤害任何人,因为您要逮捕的人没有一个和此事有牵连。您应该吩咐手下人严阵以待,但对待反对和抗议时要特别宽容。这样才能迷惑真正的凶手,让我们有机会在他逃跑之前抓住他。”
“您怎么知道他还没逃跑呢?”
“他可能已经逃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了。不过,我还是怀疑那份秘密文件在他手里,可能他也知道福尔摩斯就在加尔各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正等着我去找他,跟他讨价还价。他可能会敲诈一大笔钱。”
“如果我们抓不到他,我就会付钱,只要文件的内容还没有被泄露出去。但是,到哪里去找他?他是谁?他们是一伙人吗?”
“起码有一个头目。他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同伙,但他们并不重要。大人,现在我想请您给我一张加尔各答的详细地图任我使用。工作期间,绝不要打搅我。”
“没问题。”
“我还有两个要求。我要马上调查麦斯威尔身边的工作人员,包括卫兵、清洁工和其他侍从。两天前,有个卫兵领着我去了瑞金纳德的办公室,我对这个人的行踪和身份特别感兴趣。如果你有他的消息,请马上告诉我。”
“还需要什么?”
“我还需要您派三个信得过的廓尔喀人陪同我一起去对付这个罪犯。他们要穿得像个温和的圣徒,除了刀之外,他们不能携带别的武器。我希望能活捉那个家伙,为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他的所作所为说明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凶手,他残忍而狡猾,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我以前曾和他交过手。他极为凶残,而且毫无疑问的是,他想置我于死地。”
“福尔摩斯,只要您一句话,我可以给您整整一个团的廓尔喀人。”
“多谢了,不过,就目前情况而言,我相信只要三个最好的就足够了。”
福尔摩斯带着加尔各答的市区详图,离开了总督办公室。他仔细地研读了地图,才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凶手果然在卡里寺等着他,那是个很特殊的供奉断头女神的寺庙。这是他从墙上那幅画上看出来的,像卡里寺这样特别的寺庙是很少见的。这位女神被她的崇拜者称为支那玛西塔卡,事实上这座寺庙只不过是一座位于城北郊区的中世纪的古老建筑,地理位置偏僻,是凶手安全的藏身之地。
“我结束调查后,”福尔摩斯说,“拉弗顿中士来告诉我说,麦斯威尔的一个传令兵,叫卡里姆的,没来工作,显然是逃跑了,据说他刚移民到克什米尔来。他就是那个领我进出麦斯威尔办公室的人。这正是我所需要的,现在我知道凶手是怎样进入麦斯威尔的办公室窃走文件了。拉弗顿说,他们之所以雇佣这个卡里姆,是因为推荐信上说他很不错,‘而且作为一个本地人,他看上去相当精明’。我听了直想笑。”
差不多晚上六点,福尔摩斯才完成了他的工作。他直接去了科荣总督的办公室。三个廓尔喀人,穿着普通的尼泊尔圣徒的衣服,正坐着等待他的到来。福尔摩斯一进门三个人就站起身来,他们是科荣亲自挑选出来的。
“他们是我的人里面最勇敢的,个个技艺超群,福尔摩斯。用他们对付十五到二十个寻常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谁跟他们作对肯定没好下场。”
福尔摩斯仔细地打量了他们。科荣的眼光还真不错。他们不但身强体壮,而且沉着冷静。福尔摩斯告诉他们要去一座寺庙,他们需要扮成很虔诚的样子。他还说要想方设法逮捕一个危险的凶手,最好能够活捉他,他们应该准备好,当他一发信号就来援助他,信号是:他把左手举到耳边。他们表示明白。他向他们描述了一下要逮捕的那个人。那人个子不高,很瘦,白皮肤,大概穿得像个瑜珈师或托钵僧。他向他们描述了寺庙的确切方位,告诉大家不能一起过去。福尔摩斯要做适当的装扮,可能晚到一会儿。如果到时候彼此碰见了,绝不能打招呼,但这三个人要随时留意福尔摩斯。一看到信号,他们就得抓住和福尔摩斯说话的人,但尽量不要伤害他。
“我离开总督府,走出一段安全的距离,然后坐上一辆人力车赶往断头女神庙。路很长,差不多有五六英里。我记得经过一个穆斯林的住宅区,然后是一个屠宰场,那儿有成百上千只兀鹰贪婪地吃着屠宰牲口后剩下的残渣。当我到达寺庙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一路上我脑子里都在想着我的计划。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中间有一个小的神殿,神殿的后边有一个静修处,里面住着寺庙的住持和一些印度乞丐,我相信我要抓的人一定混迹其中。”
说到这里,福尔摩斯表现得非常激动,在他看来,这个长长的故事的结局在他脑子里比以前更加生动鲜明了。
“我慢慢走上寺庙的台阶,天几乎全黑了。那里每天晚上都会举行一些宗教活动,敲钟,布施,还有婴儿的啼哭声。一走进院子,我就试图寻找我的廓尔喀同伴,但却没能找到。我只能祈祷他们已经准时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