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接替杰尔查文的人
1811年,普希金考进了皇村学校。这是一所设在皇宫翼宫的学校。
普希金在这所学校已经开始了写诗,但是他的诗才并没有引起教员和学监们的注意。在一个学年结束的时候,教员给他写了下面一个学行考语:“他有着华而不实的才能,和激情与纤细的但又并不深沉的智慧。……他仅是长于那些不费脑力的功课,因此他的进步就很小……非常不用功……机智是有的,但可惜只用于空谈……生性浮躁。”实际教员们并没有看出这个有才华、有个性的青年。他并不是不用功,而是把精力用在写诗上了;他不是浮躁,而是充满着感情,这时他已经在学校手抄的刊物上发表诗作了。
他的第一篇公开刊印出来的诗,是 1814年的《致友人》,发表在《欧罗巴导报》上,大概是写给他皇村学校的同学——浪漫主义诗人丘赫尔柏凯的。在这首诗里,他认定诗歌是启己一生的主要事业:“我的命运已经决定,告诉你,我选择了七弦琴。”在 1814年写的《小城》一诗中,普希金列举了许多他心爱的作家的名字。一个 15岁的小孩子这么博学,使得每个人都很惊奇。这些作家有荷马、维吉尔、贺拉斯、莫里哀、拉辛、伏尔泰、卢梭、克雷洛夫、卡拉姆辛、冯维辛和杰尔查文。
学校的校长玛林诺夫斯基是一位具有进步思想的外交家、作家及学者;俄罗斯文学和拉丁文学的教师加里奇,也有很多著述;逻辑学、心理学教师库尼曾是一位优秀的学者,他们都给普希金以很深的影响。所以后来在这两位老师因为在课堂上宣传自由而被撤职的时候,普希金曾写诗献给他们:
把我们的心灵和美酒献给库尼曾,
他创造了我们,培养了我们的热情,
他给我们奠定了基础,
他燃起了纯洁的明灯。
正是在这些进步教师的影响下,普希金才成了学潮的煽动者。由于他与同学们的要求,结果驱逐了一个最不孚众望的学监马尔丁皮列兹基。
1815年正月 8日,皇村学校举行了第一次低年级学生从初级班升到高级班的公开考试。在参加这次考试的贵宾中,就有老前辈诗人杰尔查文。
校长、教师和贵宾们围坐在一个大厅里,考生们一个一个地被召进来,考完以后退出去。一会儿,叫到普希金。普希金不慌不忙地走进大厅,站在离杰尔查文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定了神以后,他开始朗诵了他用杰尔查文爱国颂歌体写成的诗歌《皇村回忆》:
…………
莫斯科呀,亲爱的地方,
当青春的岁月刚刚透出了朝霞,
在这里,不知道悲伤,也不知道苦难,
我消磨了金色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你曾经看见了我们——我的祖国的敌人,鲜血曾把你染红,火焰曾把你舐尽!
我没有为你复仇,也没有将生命为你献出,
只不过徒然地在心灵中燃烧着愤怒。
…………
这首诗的朗诵引起了全场人的兴奋。杰尔查文被感动得流下了热泪,他情不自禁地冲出来走到普希金跟前。他多么想吻一吻这个天真的孩子呀!可是,这时羞涩得不知所措的普希金早已跑掉了。
杰尔查文望着跑出去的普希金,赞叹地说:“这就是那将要接替杰尔查文的人!”
杰尔查文对于青年普希金的赞美,透露出一位老诗人老作家对于新生力量的欢迎。文艺不是个人的事业,前辈的文艺家有责任培养文艺事业的后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