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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答苏武书》

中国文学关键词

苏李

中国诗歌史上的重要并称之一。即旧题李陵与苏武的五言诗赠答,见《文选》。旧有选本合为《苏武诗七首》。苏轼因刘知几怀疑李陵《答苏武书》为伪作,更引申到怀疑“苏李赠答诗”为假托之作。后来洪迈等都提出过怀疑观点。今人研究又有不同意见。尽管如此,“苏李”代表了五言诗史上的极高境界,被人尊为五言诗之正宗,所谓“一唱三叹,意长言远”(沈德潜)。正如杨慎说:“即使假托,亦是张衡曹植之流,始能耳。杜子美云:‘李陵苏武是吾师’,岂无见哉?子瞻《跋黄子思诗》云:‘苏李之天成’,尊之至矣!其曰六朝拟作者,鄙薄萧统之偏辞耳。”(《丹铅录》)

问题分析

1,真伪问题

李陵,字少卿,西汉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人)人。西汉名将李广之孙。善骑射。武帝时,为骑都卫。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率步卒五千出击匈奴。因士卒死伤殆尽且援兵不至而最终败降。其后滞留匈奴二十余年,于昭帝元平元年病死异域。从古到今,为李陵扼腕者有之,鸣不平者有之,还有一封书信《答苏武书》流传至今。六朝的颜延之、唐代的刘知几,以及宋代的苏轼,清代的翁方纲等,都认为这篇书信是伪作。主要理由是其文体,与西汉文体很不相同,内容也有尽不合情理之处。但是也有不同意见。如梁章钜、李详等,举《太平御览》《艺文类聚》以及《文选》其他注中所引李陵与苏武往还书信文字,以反对苏轼等人的说法。何义门及黄季刚,亦认为是建安文人的拟作,比较合理。仿作的表达是成功的,文字的力量毕竟回肠荡气。

2,本文乃中古文学的悲剧性美文。信中有三处出色的悲剧心理刻画。第二段中“刺心以自明,刎颈以见志”一句为第一处,试作分析。

李陵无疑是一个悲剧式的人物。诚然,种种客观的不可抗力是构成这出悲剧的主导因素,然而不可否认,性格决定命运。李陵竟然会单纯到试图用个人的方式,去向整个庞大的国家意志、甚至文化意志去解释、求取认同,这就更加注定了他命运的悲剧色彩。书信在一片荒草、满目牛羊和胡笳悲音中徐徐展开,身处异域文化之中的不幸福和不愉快感是那样快速而又强烈地攫展读之人的心房。这是一个没能在恰当的时候、恰当地为国赴节的将领所独有的悲叹。对于军人,尤其是汉朝的军人而言,临当受辱,凡有志节者,都应“刺心以自明,刎颈以见志”。然而,念及“杀身无益,适足增羞”,李陵最终选择了“攘臂忍羞,辄复苟活”。生,对李陵而言,已经味同嚼蜡;而死,虽非难事,但也并非像古人所说的那样,能够成就英名,成就人格的伟大。于是,在这满目荒凉的异文化的处境中,生也无益,死也无益——生死两茫茫的惶惑与凄凉就如此排山倒海般地席卷过来,漫溢开去。此时此刻,举目四望,唯见“凉秋九月,塞外草衰”;夜深人寂,但听“胡笳互动,牧马悲鸣”。幽深屈曲的悲凉情绪爬过文字,爬过历史,爬过荒草堆,爬到每一个展读此信之人的心上。

3,书信中真实地记录了被俘之前惨烈异常的战斗过程。但被俘一事只用了“故陵不免耳”短短五个字。这其中包含了怎样的悲剧心理?

李陵所要陈述的事实其实只有四个字:寡不敌众。“以五千之众,对十万之军,策疲乏之兵,当新覉之马。”这是场一开始就已注定了结局的战斗。然而,尽管如此,仍然拼将一死报君王,“三军之士,视死如归”,“疲兵再战,一以当千”。当“死伤积野,馀不满百”之时,李陵“振臂一呼,创病皆起”,即使“兵尽矢穷,人无尺铁”,“犹复徒首奋呼,争为先登”!何等酷烈的中古战场,何等悲壮的中原男儿。然而,眼看逃脱的一丝转机即将出现,叛臣告密和援军无望却最终使得李陵难逃“不免”的命运。究竟“不免”于何物?信中没有文字提及。但从这仅有的五个字里,我们读到了客观局势不得不败的壮烈,读到了拼血肉之躯于死战、却又天之亡我的创痛,读到了被迫沦为千古罪人的悲愤悒郁之恨。英雄失路,造化弄人,人生至此,夫复何言。

4,“执事者云云,苟怨陵以不死,然陵不死,罪也。”一个“苟”字,聚积了多少悲剧的心理情绪?试简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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