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1章
这个老茨冈瓦尔柯是一个真正的当家人。他带着他的工人和五个共青团员,迈着沉重的脚步,连在一起的浓黑的眉毛底下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使人们不由得不给他让路。他一直向渡口走去,希望用自己强硬的手腕来干预这件事情。
从瓦尔柯着手整顿秩序的那一刻起,奥列格就爱上了他,正像他不久以前爱上卡尤特金以及更早以前爱上邬丽亚一样。
不可遏制的要活动的渴望,要充分发挥本身能力的愿望,要参与人们的生活和活动,以便献出自己的、比较完善的、比较灵活的、充满新内容的东西的愿望,——这种还不是完全自觉的、然而却充满他整个身心并构成他性格的基础的精神力量,控制着奥列格。
“啊,万尼亚,我碰—碰到了你,真巧—巧极了!”奥列格高兴地、微微有些口吃地说。他和万尼亚并排跟在瓦尔柯后面走着。“我们碰到了,真好,我想你想得好苦啊。瞧,你居然还在念诗!啊—啊,老兄!……”后来奥列格尊敬地用目光和手指指着瓦尔柯的背影。“是啊,老兄,世界上主要的力量就是组织的力量!”他说,围着暗金色睫毛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芒。“没有这种力量,最好的和最需要的事情也要垮台,就像编织的东西一样,破了一点,线头就要散开。但是只要着手去做,拿出毅力来——那……”
“那你就小心要挨耳光。”瓦尔柯没有转过脸来,说道。
青年们也很赞赏他的阴郁的幽默。
越在前线,到了部队的第二梯队之后,就难于判断前方战斗的规模和剧烈的程度;同样,在渡口,待在最后一批等候过河的人里面,也就无法判断灾难的真正规模。
越靠近渡口,渡河的人们的情形就越是混乱,越发不可收拾,大伙的怨气也积得越深。这股怨气日积月累,已经达到白热化的程度,恐怕已经没有一种力量能够使它消散。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都拚命要逼近浮桥,但是后面的车子紧抵着前面的车子,人群夹在车辆中间,挤得水泄不通,乱得不可收拾,因此除了逐渐向前推进,已经毫无办法来整顿秩序。
天气本来就热,再一挤,格外热得难以忍受;人们汗流如注,心里又是万分紧张,似乎他们只要互相一碰,就会爆炸似的。
管理渡口的那些军人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睡觉。由于睡眠不足,由于从早到晚待在烈日之下,还由于几千只人脚和车轮不断扬起的尘土,他们的脸都变得黧黑,嗓子叫骂得已经沙哑,眼皮红肿,黝黑的手上全是汗水,他们的神经疲惫不堪,手里连东西都握不住了。但是他们继续执行他们的非人力所能胜任的工作。
非常清楚,除了这些人做的那些事以外,其他已经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但是瓦尔柯仍旧一直走到桥头的堤坡上,他的沙哑的声音就在人声和汽车吼叫声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