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5、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
丹尼卡医生和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合住一顶污渍斑斑的灰色帐篷;对哈尔福特,丹尼卡医生极害怕,可又很鄙视。
“我能想象得出他的肝长得什么样,”丹尼卡医生咕哝道。
“那你说说我的肝怎么样,”约塞连跟他说。
“你的肝没什么不好。”
“这说明你真是太无知了。”约塞连故意虚张声势。他告诉丹尼卡医生说,他的肝曾痛得让他大受折磨,再者,这肝痛又没转成黄疸病,也没消失,让达克特护士、克莱默护士和医院里所有的医生着实苦恼了一阵子。
丹尼卡医生毫无兴趣。“你以为自己得了病?”他问了一句,“那我呢?那天,那对新婚夫妇走进我诊所的时候,你应该在场的。”
“什么新婚夫妇?”
“有一天走进我诊所的那对新婚夫妇。难道我从未跟你提起过?那新娘可真漂亮。”
丹尼卡医生的诊所也极漂亮。候诊室里陈放着金鱼,还有一套算是上品的廉价家具。只要可能,他买东西向来是赊帐的,即便是买金鱼,也是如此。至于无法赊购的东西,他便以分享诊所的收益为条件,从那些贪心的亲戚处换取些许现钱。他的诊所设在斯塔腾岛,是一座两户合用的简易房,没有任何消防设施。诊所离渡口只四条马路,往北仅隔一条马路,便是一家超级市场,三家美容院和两家非法药铺。诊所正好处在街角,但无甚益处。此地人口流动量极小,居民出于习惯,看病总是找打了多年交道的医生。帐单迅速堆积了起来,丹尼卡医生丢失了自己最心爱的医疗器械:加法机被收口,随后是打字机,也让人取了回去。金鱼全都死了。幸运的是,就在他感到暗无天日的时候,战争爆发了。
“真是天赐良机,”丹尼卡医生很认真地坦言道,“其他医生当中,有大多数人很快服了役,事情一夜间便大有转机。我诊所的地理位置,这下可真开始发挥作用了。不久,来诊所的病人越来越多,忙得我应接不暇。我便加倍付酬金给那两家药铺。那几家美容院也挺不错,每星期介绍两三个人来我这儿做人工流产。生意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可你瞧,后来竟出了件事。他们派了征兵局的一个家伙来替我做体格检查。我是4-F体位者。先前,我早就给自己做了相当全面的体格检查,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宜服兵役。你大概会想,只要我说出实情,就能免去一切麻烦,因为在我们县医务界和本地商业信用局,我一向是口碑极好的医生。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派那家伙来,目的只是想查实:我是否确实齐髋切除了一条腿,是否确实患了不治的风湿性关节炎,终日缠绵病榻,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约塞连,我们生活在一个相互猜疑、精神准则日趋堕落的时代。这实在是大可怕了,”丹尼卡医生断言道。他情绪极为激动,说话时,连声音都颤抖了。“就连自己心爱的祖国,也怀疑起一个领有开业执照的医生所说的话,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丹尼卡医生应征入伍,被运送到皮亚诺萨岛,当上了一名航空军医,尽管他惧怕飞行。
“坐在飞机上,我倒是用不着自找麻烦,”丹尼卡医生说,一边眨着那对棕色的、亮晶晶的小近视眼,两眼满是气恼。“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就跟我同你说起过的那个生不了孩子的处女一样。”
“什么处女?”约塞连问,“我还以为你是在说那对新婚夫妇。”
“我说的处女,就是那个新娘。他俩其实年纪还很小。那天来我诊所,两人事先没预定。当时,他们结婚才不过一年多一点。真可惜,你没眼福。那姑娘长得极甜,人年轻,实在是很漂亮。我问她经期是否正常,她竟羞得脸绯红。我想我今生今世是会永远喜爱那姑娘的。她就像是梦中的美女,脖子上挂了条项链,项链下端是一枚圣安东尼像章,垂在里面的胸脯前。那胸脯真是美妙绝伦,是我先前从未见过的。‘这对圣安东尼来说,实在是个可怕的诱惑。’我开了个玩笑——只是想让她放松些。‘圣安东尼?’,她丈夫说,‘谁是圣安东尼?’‘问你妻子,’我对他说,‘她可以告诉你谁是圣安东尼。’‘谁是圣安东尼?’他问她。‘谁?’她问。‘圣安东尼,’他对她说。‘圣安东尼?’她说,‘谁是圣安东尼?’在诊察室里,我替她做了详细检查,发现她还是个处女。趁她重新穿上紧身褡,把它钩在长统袜上的当儿,我跟她丈夫单独谈了一会,‘每天晚上,’他夸口道。你要知道,他实在是个自作聪明的家伙。‘我从来不错过一个晚上,’他夸口道,像是真有那么回事儿。‘每天早晨上班前,她给我准备早餐,用餐前,我还要跟她作爱,’”他向我夸口说。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跟他们解释清楚。过后,我把他俩重新叫到一起,用诊所的橡胶模特儿,给他们表演性交的示范动作。这些橡胶模特儿都在我的诊所里,此外,还有男女生殖器官的各种模型,我都分别锁在几个柜子里,免得人家说三道四。我的意思是,我曾经有过这些东西,可现在,一无所有,连诊所都没了。有的只是这低体温,真让我担心。在医务所给我当助手的那两个家伙,简直是蠢猪,连看病都不会。他们只知道发牢骚。他们以为自己有难言之苦?那我呢?那天,在诊所给那对新婚夫妇做性交示范时,那两个家伙要是在场就好了。当时,那对新婚夫妇望着我,好像我是在跟他们说以前从未有人听说过的事。你从未见过有谁会如此兴致勃勃。‘你是说这样?’男的问我,且动手演示了一番。你要知道,我清楚什么人在这种演示过程中到了什么时候兴趣最大。‘没错,’我跟他说,‘行了,你们这就回家去,按我的方法试几个月,看是否有效。怎么样?’‘好吧。’说罢,他们便很爽快地付了钱。‘祝你们快乐,’我对他们说。他们向我道了谢,于是便一同走了出去。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仿佛等不及带她回家作爱了。几天后,他一个人跑到我的诊所,告诉护士说,他得马上见我。一旦我俩单独见了面,他便对着我的鼻子狠狠一拳。”
“他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