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四部十一
过了1小时他已经在彼得堡,9点钟时则已按罗戈任的门铃了。他是从正门进去的,好久都没有给他开里面的门。最后,罗戈任娜老太婆房间的门开了,出现一个仪表端庄的老女仆。
“帕尔芬谢苗诺维奇不在家,”她从问里边说,“您找谁?”
“帕尔芬谢苗诺维奇。”
“他不在家。”
女仆用一种怪异的好奇目光打量公爵。
“至少请告诉我,他是否在家里过夜?还有……昨天他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女仆继续望着他,但不做回答。
“昨天晚上……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没有跟他一起……在这里?”
“请间,你是什么人?”
“列夫尼古接耶维奇梅什金公爵,我们非常熟悉。”
“他不在家。”
女仆垂下了眼睛。
“那么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呢?”
“这我一点也不知道。”
“请等一下,等一下!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也不知道。”
关门上了。
公爵决定过1小时再来,他朝院子看了一眼,他遇见了管院子人。
“帕尔芬谢苗诺维奇在家吗?”
“在家。”
“那刚才怎么对我说不在家?”
“他家里人说的?”
“不,是他母亲的女仆说的,而我按帕尔芬谢苗诺维奇的门铃,没有人来开门。”
“也许出去了,”管院子人说,“他可是不告诉的。有时连钥匙也随身带走,房间常常一锁就是三天。”
“您肯定知道昨天他在家吗?”
“在家。有时他从正门走,那就看不到了。”
“那么昨天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跟他在一起吗?”
“这可不知道。她不常来,要是她来,好象我是会知道的。”
公爵走了出来,在人行道上沉思徘徊了一阵。罗戈任住的几间房间的窗户全部关着,他母亲占着的那一半房间的窗户全都开着。天气晴朗、炎热。公爵穿过街来到对面人行道上,停下来又朝窗户瞥了一眼:它们不仅仅全都关着,而且几乎到处都放下了白色的窗幔。
他站了有1分钟左右,奇怪的是,突然他觉得,有一个窗幔的边撩开了一点,闪过罗戈任的脸,闪了一下,一瞬而逝。他又等了一会,本已决定再去按门铃,但改变了主意,决定推迟1小时:“谁知道,也许只是幻觉……”
主要的是,他现在急着要去伊斯梅洛夫团,即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不久前往过的宅寓。他知道,三星期前按他的请求她从帕夫洛夫斯克搬走,住到伊斯梅洛夫团一位过去要好的熟人、寡居的教师妻子、有家的受人尊敬的女士那里,她几乎靠出租一套有上好家具的房间为生。最大的可能是,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又搬到帕夫洛夫斯克去住时,留下了这套住宅;至少相当可能在这住宅里过夜,当然,是罗戈任昨天把她送往那里的。公爵雇了马车。途中他忽然想到,应该先从这里开始找起,因为夜里她不可能径直上罗戈任那儿去。这时他又想起管院子人的话,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不常去。既然本来就不常去,现在又凭什么在罗戈任那里留宿呢?公爵因这些想法而有所宽慰,使自己打起精神来,最后,半死不活地来到了伊斯梅洛夫团。
完全使他吃惊的是,教师妻子这里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都没有听说过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事,不仅如此,她家里的人跑出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教师妻子家庭成员众多——全是年龄相差1岁的女孩,从15岁到7岁——她们跟在母亲身后蜂拥而出,把他团团围住,对着他张大嘴巴瞪着。在她们后面走出来一位脸色蜡黄、精瘦干瘪、扎着黑头巾的姑姑,最后露面的是奶奶,戴眼镜的老太太。教师妻子非常恳切请公爵进去坐坐,他就照做了。他马上就意识到,她们完全明白他是什么人,她们也清楚地知道,昨天应是她的婚礼,她们想要了解婚礼的情形想得要死,也极想了解目前的怪事:怎么他向她们打听起她来,她现在本应该跟他在帕夫洛夫斯克而不是跟别人在一起,但是她们都知礼识趣。公爵简短地谈了婚礼的事以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她们便开始惊诧)叹气和呼叫,于是公爵不得不把其余的一切几乎都讲了,当然,只是择其要者。最后这儿位聪颖激动的女士商议决定,首先一定要敲开罗戈任的门,并从他那里了解到一切肯定的情况。如果他不在家(这点一定得弄清楚)或者他不想说,那么就去谢苗诺夫团一位女士那里,是个德国人,她是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熟人,与母亲一起住:也许,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因为激动不安和想躲起来,就在她们那里过夜了。公爵起身告辞时十分沮丧。她们后来说,他脸色“白得可怕”;确实,他几乎两腿发软。最后,在一片吵得不得了的叽哩哇啦声中他听出了,她们商量着要与他一起行动,并向他要城里的地址。他没有地址;她们建议他住旅馆。公爵想了一下,便把五星期前他曾经在那里发过病的、过去住过的旅馆地址给了她们。接着他又去找罗戈任。这一次罗戈任那里不仅不开门,甚至老太婆住的宅院门也没开。公爵去找管院子人,好不容易在院子里找到他;管院子人正忙着什么事,因此勉强回着话,甚至勉强看看他,但还是肯定地说,帕尔芬谢苗诺维奇“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去帕夫洛夫斯克了,今天不会回家。”
“我等一等,也许,晚上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