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奎恩情人》作者:[美] 尼尔·盖曼
rakshasa 译
二月十四日,在上午这个时段里孩子们都被送去上学,而丈夫们都在开车上班的路上,或者在镇郊的火车站大减价排队处被淋湿一身,一边呼出白雾,还穿着厚厚的大衣。就在这时我把我的心钉在蜜西家的前门。
心脏呈深暗趋近褐色的红,猪肝色。
我敲响门,敲门声尖锐,啦—嗒—嗒!
然后我握我起的戏棒,我的魔杖,我的如此锐不可当且的长枪,我如一股的冷却的蒸汽般消失在早晨寒冷的空气中。
蜜西打开门,她看上去有些疲倦。
“我的小白鸽,”我耳语,但她没听见。她在门口四下张望,视野遍及街道两侧,却不见任何动静。
远处有一辆卡车隆隆驶过。
她回屋走向厨房,我则用舞步静静跟随,如息,如鼠,如梦,跟着她一同走进厨房。
蜜西从厨柜抽屉的一个纸盒中取出一个装三明治的塑料袋。
她从水池下面拿出一罐喷雾清洁剂。
她又从厨柜上的纸筒中抽出两节卫生纸,然后走回前门口。
接着她拔下插在漆木门上的饰针——那根我帽上的饰针,那个我在……偶然发现的,哪儿?我仔细在脑海中搜寻,加斯科涅,也许吧?还是崔肯南?抑或是在布拉格?
帽饰针末端是一张苍白的皮罗脸,她把饰针拔出心脏,然后把心脏放进那个三明治袋中。
她用喷雾剂在门上喷清洁剂并用卫生纸拭干净门上的血迹。又把饰针别上衣领,那张有着端庄的银色双唇的苍白的皮耶罗用它银色的盲眼威严的打量这个寒冷的世界。
那不勒斯,我终于记起来了。
这饰针是我在那不勒斯从一个独眼老妪那买的,当时她用一个陶土制的烟管吸烟。很久以前的事了。
蜜西把洁具放回厨房的桌上,若有所思的把双手塞进大衣袖里——那以前是她母亲的——她断然把装着心脏的三明治袋放进口袋,扣上扣子——一个,二个,三个——然后走出家门沿街而去。
秘密的,秘密的,我如老鼠般安静的跟随她的脚步,时而蹑手蹑脚,时而连蹦带跳,然而她却不曾看见我,哪怕仅一瞬间。她只是将那身蓝色大衣裹得更紧,徒步穿过小镇,沿着那条通向墓园的老路一路走去。
风使劲的拽我的帽子,我一时为那我失去的帽饰针感到些许遗憾。但是我以坠入爱河,更何况今天是情人节,小小的牺牲是必须的。
穿过公墓高大的铁门时,蜜西的脑海中正在浮现从前她来公墓的那些往事:当她父亲死的时候;当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满怀崇敬的来此瞻仰,公墓里到处都是开派对和到处探索的孩子;还有一次一位秘密情人死于一场州际公路上三车连撞事故,那次她直到葬礼尾声才来,在那一天该做的都做完后,她在夜晚前来,日落前的一刻,在新建的墓碑上留下一朵白色的百合。
哦,我的蜜西,你可否愿意我为你的身体和血液歌唱,为你的唇和眼眸?能作为你的情人即使把一千个心都给你我也在所不辞。
我骄傲的挥舞着我的手杖起舞,当我们一同走在墓园路上安静的为自己的荣耀歌唱。
来到一幢低矮的灰房子前,蜜西推开房门。
她向桌前的女孩问好并询问情况如何,那女孩的回答自然缺乏思考,一看便知那女孩刚从学校毕业,正在一本除了填字还是填字的杂志上玩填字游戏……
如果有人可打电话,这孩子大可在工作时间打私人电话,可是她没有。我还发现,她不美,也从不渴望有朋友。她的脸上布满痤疮脓疱和痤疮留下的疤痕,而她对此非常在乎,在乎到不跟任何人说话。
她的一生如画卷般平铺在我的面前:她将在十五年内死于乳腺癌,未婚,甚至未受过性骚扰。她将被葬在墓园小路边草地上一块刻着她的名字的石头下。第一双摸她乳房的是做尸检的病理医生的双手,那时他一边切下那菜花状的肿瘤一边抱怨,“天那!瞧瞧这东西有多大,她为什么没告诉别人?”这有些跑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