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赐予的瘟疫》作者:戴维·布林
黄汉杰/肖炜 编译
一
你以为快要得到我了,是不是?来吧,你会发现我正等着你呢。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钱包里有一张伪造的卡片,上面注明我的血型是AB-,药物标签注明我对青霉素、阿斯匹林和苯氨基丙酸过敏;还注明我是一个虔诚的、身体力行的基督徒。在那必将到来的一天来早了的时候,所有这些小计谋都会减慢你的步伐。
即使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我也决不让输血管插入我的胳膊,决不!任何有你的血液我都不要。
而且,我已经注射了抗体。因此,你最好离我远点!ALAS,我不会上你的当,我也不会被你感染。你看,我知道你的弱点。你狡猾,但脆弱。不像TRAP,你经受不住暴露在空气中,抵抗不了冷、热、酸或碱。从血液到血液,这是你唯一的途径。你还需要什么别的花招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伎俩已经进化得很完美了?
内斯莱阿杰森叫你什么来着:“完美的大师?病毒的楷模?”
记得很久以前,HIV——AIDS病毒致命的精巧让每个人都颤栗。但和你一比,HIV只是个粗野的屠夫罢了:一个疯狂而草率的电锯狂人,随意杀死自己的宿主,只是依赖一些人类作出努力即可控制的习性才得以传播。哦,HIV这个老家伙是有几手,可和你比呢?简直不入流。
鼻病毒和流感病毒也很狡猾。它们四处游荡,快速变异。很久以前它们就学会如何使宿主流鼻涕,喘大气,打喷嚏,这样好把悲惨命运传到四面八方。流感病毒比AIDS聪明多了,它们通常不会杀死宿主,只是让他们在把病毒传给邻人的时候也感到难受。
噢,当年内斯莱阿杰森常常责备我把研究的东西当人看。每次,当他踏进实验室,发现我正在用丰富的得克萨斯-墨西哥脏话咒骂一些可憎的死硬病毒时,他的反应可想而知。我能想像他这样扬起一边的眉毛,用他那干巴巴的温彻斯特口音评论道:
“病毒听不见的,福瑞。它没有感觉,严格地说,它甚至不是活的。它只不过是蛋白质箱子里的堆砌的基因罢了。”
“没错,内斯,但那是些自私的基因!只要给一点机会,它们就要占据一个人类细胞,强迫细胞产生新的病毒军团后炸开它,一涌而出去攻占新的细胞。它们可能不会思考,它们所有的举动也可能是偶然进化而来。但你不觉得这像是有计划的,这些肮脏的小东西是被什么东西所指引,来使我们难受……甚至会要我们的命?”
“好了好了,福瑞。”他对我的新世界观微微一笑,“如果你没有欣赏到它们的美,你还会干这行?”
自以为是,自谓神圣的老好人内斯,他从来没有发现病毒吸引我的真正原因。在它们的贪得无厌中,有一种简单而纯粹的野心,甚至比我自己的野心还大。即使它们没有思维我也不放心,我总在想,不管怎样,人类是否高估了自己的头脑?
我首次遇见内斯是多年前他来奥斯丁度假时。那时他就享有天才的美誉了,自然我处处巴结他。最后他邀请我去牛津和剑桥工作,结果现在我一边聆听杜鹃花上淅淅沥沥的英伦雨声,一边就疾病的意义和他进行温和的争论。
内斯莱阿杰森。他常以哲学家口吻,和他那些一副艺术家派头的朋友高谈阔论,不停地吹嘘我们研究的那些肮脏的小东西的优雅和美丽。但他骗不了我,我知道他和我们一样疯狂地渴求诺贝尔奖。就像追逐猎物一样,狂热地搜寻着生命奥秘的碎片——那通向更多的资助、更大的实验室、更新的设备、更高的声望……通向金钱、地位,最后,也许是斯德哥尔摩1。
他本人宣称对此不感兴趣。但他只是装象。在撒切尔大肆削减科研经费的今天,实验室又何以持续扩张呢?但是,他总得要有个托词。
“病毒有它们好的一面。”他总这么说,“当然,刚开始是要开开杀戒的。所有新的病原体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最后,总是只有两条路。要么人类进化出防御措施消除其威胁,要么……”
噢,他就喜欢这种戏剧性的停顿。
“‘要么什么?”我得如他所愿跟上一句。
“要么大家达成妥协,或是和解……甚至结成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