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柔软的东西
一九七五年六月二十五日
译文:
世界上最柔软的能够穿透那最坚硬的。那个无形的能够穿透那个无缝的。透过这个,我知道了无为的好处。不用言语的教导和无为的好处是宇宙间没有能够比得上的。
原文: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出于无有,入于无间。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前天晚上我在读一个苏菲的故事,我喜爱那个故事,我看了觉得很高兴,它非常美,我想将它跟你们分享。
有一个苏菲的托钵僧在寻找神,他从一个国家流浪到另外一个国家,他碰到很多老师,但是没有一个能够满足他,他找不到一个地方能够臣服他的心,在失望之余,他决定进入森林里,单独一个人,听命于内在的主人,而忘掉外在的主人。他去到一个很美的橡树林里,有很多橡树,有些已经很老了,它们形成一个树丛,枝叶交错,形成了一种自然的保护,在里面可以免于雨水、阳光、和暴风雨的侵袭。附近有一个湖,那个树丛里面非常宁静,因为它位于很深的森林里,所以从来没有人经过。
那个苏菲徒进入那个树丛里,他很喜欢它,那个地方本身就有一种魅力,他开始在那里静心。每星期里面有几个小时,他会到附近的村子去买一些食物,然后再来七天的时间,他就会消失在他的静心里。
苏菲宗派的人继续在重复神的名字“阿拉”。回教徒的咒语是:“除了神以外没有神”,但是苏菲宗派的人将它缩减成一个字,“阿拉”或“神”,因为他们说有可能某一天当你在念咒语的时候,你或许就死在那个当中。如果你在重复颂念那个咒语,而你刚好死在那个当中,当你念出“没有神”的时侯,你死了,你就变成一个无神论者而过世。在最后的片刻,你没有观照到那个神性,相反地,你在一种负向性当中过世。他们说,那是危险的,所以他们在念那个咒语的时候没有将整句都念出来,他们只是念“阿拉、阿拉、阿拉”,这样的话,在最后的那个片刻,他们的心才能够是充满的,他们的气才能够充满阿拉的名字,同时惦记着他,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吉克拉”。
那个苏菲徒颂念他的咒语“阿拉、阿拉、阿拉”颂念了好几个月,他开始觉得非常宁静、非常安静、非常冷静、非常镇静,树丛的周围非常宁静、非常和平,而且同样的那个和平开始充满他的内在,开始充满他存在最核心的部分,但是他并不快乐,因为那样还不够。成道、涅盘还离得很远。
已经过了好几年,那个树丛几乎已经变成一个神圣的地方,橡树成长得很茂盛,那些树木好象突然变年轻了,有新的叶子发出来,整个树丛变得很美,但是那个苏菲徒的心却带着悲伤,但他还是在等待,他做尽一切所能够做的,他经常充满着祈祷和静心。十八年过去了,但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离涅盘离得很远,当然现在他已经变得很宁静、很和平,但是尚未有喜乐,某些东西已经溶解了,但是还没有什么东西降临;某些东西已经离开了,他变成是空的,那个空当然是宁静的,但是他并没有被充满,那个洞仍然保持是空的,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事要做。
在一个阴暗的夜晚,就在半夜,突然间有一个怀疑在他的脑海中升起,他开始怀疑,因为十八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他已经做尽一切的努力,他已经毫无保留地将他所有的心血都投放进去,所以如果它没有立刻发生,那么它似乎将永远不会发生。怀疑在他的内心升起,他开始想:是不是这个橡树的树丛不让我的祈祷传出去,就好象它不让雨水和阳光进来一样?那个树叶非常厚,或许我的祈祷只能够达到树叶的下方,而没有让它跑出去,所以神并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就好象阳光从来没有穿透这个树丛,或许我的祈祷也没有穿透外在的宇宙。这个树丛是一个剥削者、一个吸血者。
他变得很害怕那个树丛,所以就在半夜逃离那个地方。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在离开树丛好几英里的一条路上,有一个乞丐经过,他刚好要到另外一个镇上。突然间,不知道怎么搞的,有一股内在的力量催促他走到森林里面去,他抗拒那股力量,因为那是危险的,森林里面到处都是野兽,没有理由要进去那个地方,因为他必须在隔天早上之前赶到另外一个村庄去,而他还走不到一半的路,他为什么要进入森林呢?但是好象有某种东西在拉着他,他是无助的,他不能够怎么样,他开始往森林里面跑,好象疯了一样,有时候他会想:我在搞什么?但是身体却一直在移动,他无法控制,他想要逃走,因为那非常危险,他害怕、颤抖,但他是无助的,当他走近树丛的时候,他才了解。
有一个微妙的呼唤来自树丛:来到我这里!那个声音别人听不到,但是在他里面有某种东西能够听得到,那个树丛简直难以相信!整个森林里面都黑漆漆的,但是那个树丛却发出一种微妙的蓝光,好象它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好象有一个佛坐在树下,好象有人在那棵树下成道了,那个成道的光、那个涅盘的和平和喜乐弥漫了整个周遭,他可以感觉到有一种微妙的波动弥漫着整个树丛,它变成一个具有磁性的地方。这时候,他的恐惧消失了,他进入了那个树丛,光是一进入,他就被蜕变了,他变成一个完全新的人。他无法相信他自己: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不特别好,也不特别坏,只是一个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