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原序
那是一个温暖的夜晚。雨季几乎过去了;我第二次来到印度。森林花园的围墙满溢着深绿色。暗红色的花深深地隐藏起来。我和另外十几个人等在师傅的门口;橘黄色的袍子,宁静的、忧虑的面容,少许的交谈,就象夜晚动物在森林的家里发出沙沙的声音一样。我什么也不期待;各种期望以及它们的成百上千的复制品和阴影都歇在一边;我们彼此厌倦──这些期望和我──已经超过了厌倦之点──因为现在,我们已经互相抵消了。我们等待了很久。在过去十五个月里,我竭尽全力地静心──最后两个星期是强化释放疗法(primalemtherapy )。在释放疗法中,我从“婴儿体”喊出一阵一阵的痛苦,婴儿体在我里面作为所有人生戏剧的提示和指引。一些小的恐惧在我的身体上荡漾开来,然后消失,然后再荡漾开来。我注视着呼吸轻柔地起伏过我的身体──它是自然的,我几乎执着于它。
最后我们经过大门,走上房子旁边一条黑暗的碎石路,每一个人都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绕道到了走廊,猛然看见师傅坐在灯光下一张暗色椅子上,灯光围绕着他,浅色的袍子,深色的皮肤,以及周遭合抱的灯光和夜晚。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其中一只脚没有穿凉鞋,一只雕琢出奇的生动的脚,美丽的、黄褐色的,人们向它行礼──脱掉鞋子,我们急急忙忙地,欣喜的脚踏上大理石的地砖,就象被磁石吸引一样,来到他的脚边,静静地坐在他的注视之下。去感觉透明、单独、不存在和完全在这里──跟他在一起,属于他,在他里面。
他在微笑。我们在他的脚边坐成半圆,就象围绕着一个讲故事的人,或者一棵圣诞树──那是一种不可能地致密而集中的爱。他的微笑是一个孩子的微笑,那么天真、那么全然,我们大多数人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微笑──他是一个如此没有隐蔽、如此丰满、如此了悟、如此成熟的成人,以至于他已经再次爆发成孩童。他在我们面前那么充满人性,所以他是一个超人──他是我们所认识的最完美的荣耀和最彻底的深度的全部。所有执着于头脑的思想都被他的光辉熄灭了。我只能注视着。思想变成身体里面一种无望的运动。我注视着自己想要跟他在一起、想要感觉他的话进入我。
他跟我们中间的几个人谈了一些关于爱、静心和怎么做的问题,有人感到很恐惧,师傅叫他们做一种静心,说“啊!”,同时感觉声音从恐惧的中心发出来,然后安静地躺下来,就象躺在母亲的胸上,感觉那个能量。
然后他看着我。他不等我说什么,就出乎意料地说:“玛都莉──这对你将是一个非常具有决定性的晚上。”是的,我说,我点点头,好象我知道似的,因为我又知道又不知道。他拿来一盏小小的闪光灯,上面有一道狭窄的光线,他说:“现在安静地坐着,把眼睛闭上。”他用它照进我的第三只眼:前额的中心,在眉毛上面。我在里面注视着光的行动,好象一道光突然照在黑暗的、爬来爬去的昆虫上面,或者照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蟑螂或者蛾子窝上。它们四散飞扬,什么也没有了,只有能量的绽放、轻微的行动,有一些是流动的,有一些是阻塞的。热量压进了中心。然后它就结束了。我睁开我的眼睛。他以他的全部力量和存在看着我,生动地、友善地对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完全地平凡。”
我说是的、哦,我点头,我是一种不存在的透明的困惑、一种不在那里的惊讶,沉浸在光里面,象一个白痴似的张口结舌地等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