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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韩愈文集 附录·朱子校昌黎先生集传

【新书本传宋景文公】

(今以李翱所撰《行状》、皇甫所撰《墓志》、《神道碑》、《旧史本传》、《资治通鉴》,洪兴祖所撰《年谱》,程俱所撰《历官记》,方崧卿《增考年谱》,考其同异详略,附注本文之下,以见公之行事本末。而文之已见于集者,不复载云。)

韩愈,字退之,邓州南阳人。七世祖茂,有功于后魏,封安定王。父仲卿,为武昌令,有美政,既去,县人刻石颂德。终秘书郎。(李白作文公父仲卿《去思碑》云:“南阳人。”而公常自称“昌黎”。李翱作公《行状》,亦云:“昌黎某人。”皇甫作《墓志》,不言乡里;又作《神道碑》乃云:“上世尝居南阳,又隶延州之武阳。”而《旧史》亦但云:“昌黎某。”今按:《新史》,盖因李碑而加“邓州”二字也。然考《汉书地理志》,有两南阳,其一河内修武,即《左传》所谓“晋启南阳”也。其一南阳堵阳,即荆州之南阳郡。字与“赭”同,在唐属邓州者也。《元和姓纂》、《唐书世系表》有两韩氏。其一汉弓高侯颓当玄孙骞,避乱居南阳郡之赭阳。九世孙河东太守术,生河东太守纯。纯四世孙安之,晋员外郎。二子:潜、恬。(恬)随司马休之入后魏,为玄菟太守。二子:都、偃,偃生后魏中郎颖。颖生播,徙昌黎棘城。其一则颓当裔孙寻,为后汉陇西太守,世居颍川。生司空棱。后徙安定武安。至后魏有常山太守武安成侯耆,徙居九门,生尚书令、征南大将军、安定桓王茂。茂生均。均生。生仁泰。仁泰生素。素生仲卿。仲卿生会、愈,而中间尝徙陈留。以此而推,则公固颍川之族,寻、棱之后,而不得承骞之系矣。而洪兴祖所撰《年谱》,但以骞之后世尝徙昌黎,遂附《新史》之说,独以赭阳为均州,小有不同耳。及其再考二《书》,而见公世系之实,则遂讳匿,不敢复著仲卿、会、愈之名,而直以为不可考。今固不得而据也。唯方崧卿《增考》,引董说,以为骞乃韩瑗、韩休之祖,而公自出于寻、棱,与二《书》合。其论南阳,则又云:今孟、怀州皆春秋南阳之地。自汉至隋,二州皆属河内郡。唐显庆中,始以孟州隶河南府。建中中,乃以河南之四县入河阳三城使,其后又改为孟州。今河内有河阳县,韩氏世居之。故公每自言归河阳,省坟墓,而女之铭亦曰:“归骨于河南之河阳韩氏墓。”张籍祭公诗亦云:“旧茔盟津北。”则知公为河内之南阳人。其说独为得之。公诗所谓“旧籍在东都”,“我家本谷”,则必以地近而后尝徙居耳。但据此,则公与昌黎之韩异派,而每以自称,则又有不可晓者。岂是时昌黎之族类盛,故随称之,亦若所谓言刘悉出彭城,言李悉出陇西者邪?然设使公派果出昌黎也,则其去赭阳,已历数世,其后人屡迁徙,不应舍其近世所居之土,而远指邓州为乡里也。方又引孔武仲之说,亦同董氏。而王钅至以为公生于河中之永乐,今永乐犹有韩文乡,则其说为已诞。盖其世系虽有不可知者,然南阳之为河内修武,则无可疑者,而《新史》、洪《谱》之误,断可识矣。)

愈生三岁而孤,随伯兄会贬官岭表。会卒,嫂郑鞠之。(李汉《序》云:先生生于大历三年戊申,三岁而孤。见《祭嫂文》及《乳母志》。会事见卢东美《志》。洪《谱》云:卢《志》所谓宗兄,乃大宗小宗之宗。《旧史》以为从父兄,误矣。又云:《旧史》(大历十二年)夏五月,起居舍人韩会,坐元载贬官。柳宗元《先友记》云:“会善清言,有文章,名最高,以故多谤。”会既卒,公携家北归,葬会河阳。建中、贞元间,复避地于江南,韩氏有别业在宣城,因就食焉。见《欧阳詹哀词》、《复志赋》、《祭嫂》及《老成文》、《示爽》诗。)愈自知读书,日记数千百言,比长,尽能通《六经》百家学。(《行状》云:“读书能记它生之所习。”《墓志》云:“先生七岁好学,言出成文。”今按:《复志赋》云:“值中原之有事兮,将就食于江之南。始专专于讲习兮,非古训为无所用其心。”则公之为学,正在就食江南时也。)擢进士第。(洪《谱》云:贞元二年丙寅,公年十九,始至京师。见《祭老成文》、《欧阳哀词》、《答崔立之书》。五年己巳,有《上贾滑州书》。六年庚午,有《河中府连理木颂》。七年辛未,有《送齐序》。八年壬申,登进士第,时年二十五,见《上邢君牙书》。《唐科名记》云:贞元八年,陆贽主司,试《明水赋》、《御沟新柳》诗。公名在榜中。见《与陆员外书》。《旧史》云:大历、贞元间,文士多尚古学,而独孤及、梁肃最称渊奥。愈从其徒游,锐意钻仰,欲自振于一代。洎举进士,投文于公卿间,故相郑余庆颇为延誉,由是知名。是年有《争臣论》。九年癸酉,博学宏词试《太清宫观紫极舞赋》、《颜子不贰过论》,见《上考功崔虞部书》及《与韦舍人书》。十九年甲戌,有《省试学生代斋郎议》。方考:此议当系十一年试宏词下,未详是否。洪《谱》又云:是年尝归河阳省坟墓,见《祭老成文》。有《赠张童子序》。十一年乙亥,又试宏词,见《答崔立之书》。有《三上宰相书》,皆不报。是年去京师,过潼关,有《感二鸟赋》。既归河阳,有《画记》。遂自河阳如东都,有《祭田横文》。今按:八年以后,此年以前,又尝游凤翔,以书抵邢君牙,不得意去,有《岐山诗》。洪、程皆定为此年六月,误矣。)会董晋为宣武节度使,表署观察推官。晋卒,愈从丧出,不四日,汴军乱,乃去。依武宁节度使张建封,建封辟府推官。操行坚正,鲠言无所忌。(《董晋行状》云:“十二年七月,晋拜宣武节度使,受命遂行,韩愈实从。”公《行状》云:“董公辟公以行,得试秘书省校书郎,为观察推官。”《墓志》云:“先生三十有一而仕。”《神道碑》云:“十四年用进士从董晋平汴州。”推官,《旧史》作巡官。洪《谱》云:二《状》载公入汴,在十二年丙子,与史合,而《志》、《碑》所记,皆后二年,殊不可晓。岂今年辟公以行,至十四年始有成命邪?亦不应如是之缓也。方考:蜀本、樊本,无“三十一而仕”之文,但云“历官二十有七年尔”。然自公卒之年逆数之,亦当以十四年三十一岁为历官之始。故公入汴,虽在十二年,然《水门记》十四年正月作。石本犹但称“摄节度掌书记前进士韩愈”,是辟命犹未下也。计必是年辟命乃下,故《碑》、《志》之言如此。不当以命下之缓为疑也。今按:公入汴之年,洪、方得之。《碑》、《志》所计年数,若以命下之日言之,亦未为失,但云十四年从董晋平汴州,则误矣。又《送俱文珍序》,亦在十三年,安得言十四年乃入汴乎?在要当以公之自言及二《状》、二《史》、《通鉴》为正。持正狂躁,其考之或有未审,不足据也。《旧史》之作巡官,则程《记》已辨其非矣。洪《谱》又云:十三年扼,公在汴有《复志赋》、《送汴州监军俱文珍序》。十四年戊寅,公在汴,有《天星诗》、《水门记》、《杨燕奇碑》。十五年已卯,《董晋行状》云:二月三日,丞相薨,公从丧行,四日而汴州乱。有《汴州乱诗》。《历官记》云:汴军乱,愈家在围中,寻得脱。下汴东趋彭城,愈从丧至洛,还孟津,度汜水,出陈、许间,以二月暮抵徐州。节度使张建封居之于符离睢上,及秋将辞去,建封奏为节度推官试协律郎。至冬,建封使愈朝正于京师,见《欧阳哀辞》。是年有《此日足可惜》、《汴泗交流诗》、《答李翱书》、《上建封书》、《论晨入夜归事》,后又有《谏击毛求书》、《贺白兔状》、《徐泗豪节度掌书记厅石记》、《崔翰墓志》。十六年庚辰春,公朝正回徐,有《归彭城诗》。夏去徐,西居于洛阳,见《孟东野书》及《题下邳李生壁》。按公《与东野书》,欲至秋辞去,而《题李生壁》,在五月十四日,则不待至秋而已去徐矣。《旧史》亦云:“公发言真率,无所畏避。”岂竟以此不合,虽建封之知己,亦不能容邪?公既去徐,而建封卒。翌日,徐军乱,见白乐天《哀二良文》。在洛有《与卫中行书》。冬,公如京师。)调四门博士,(洪《谱》云:十七年辛巳,公在京师,从调选,三月东还,见《与卢汝州荐侯喜状》。将归,有《赠孟东野》、《房蜀客》诗。是年有《送李愿归盘谷序》、《李楚金墓志》。公自去年冬参调,竟无所成而归,今年冬再往。十八年壬午春,始有四门博士之授。为博士日,尝谒告归洛,因游华山,即《答张彻诗》所谓“洛邑得休告,华山穷绝陉”者也。李肇《国史补》云:“愈好奇,与客登华山绝峰,度不可返,发狂恸哭,为书与家人别。华阴令百计取之,乃下。”沈颜作《聱书》,以为肇妄载,岂有贤者轻命如此?考公诗,则知《国史补》乃实录也。是年有《送陆歙州序》、《上巳日燕太学听弹琴序》、《与崔群书》、《施士丐墓志》、《马汇行状》。)迁监察御史。上疏极论宫市,德宗怒,贬阳山令。有爱在民,民生子,多以其姓字之。(洪《谱》云:十九年癸未,公年三十六,自博士拜监察御史,时有《齿落》、《哭杨兵曹》、《陆歙州亻参》诗,及《与陈京给事书》、《议》、《论权停选举状》、《苗氏墓志》。又上《李实书》称“前守四门博士”,时已罢博士,未受御史之命。《书》云:“愈来京师,于今十五年。”盖公自贞元五年,从郑滑间复来京师,至此十五年矣。《实录》于实诋之不余力,而此书乃盛称其所长,此又不可晓也。方考:唐制,凡居官以四考为满,公在官逾年耳,不知何故而罢,罢而复迁。《行状》、《墓碑》皆只言选授四门博士,迁监察御史,而此书称前官,又以文投贽于李实,似若不得已者。是固尝罢博士而别迁也。是岁七月,公犹任博士,《乞免停选状》,谓:“臣虽非朝官,月受俸钱。”可以考也。罢免之由,不可详究。然恐不至于媚实以求进也。或云:德宗末年,不任宰相,所取信者,李实、韦执谊辈耳。公盖未免于屈身以伸道也。然公《天旱人饥状》,专指李实而言,其修《实录》,又于实一辞不恕,独于此书,抵牾如此。又公年十九,始来京师,在贞元二年也。至贞元十九年,实十八年矣。今云“来京师,于今十五年”,洪虽以再至言之,其实牵合也。并《志》所疑,以俟知者。洪《谱》又云:是时有诏,以旱饥蠲租之半,有司征愈急,公与张署、李方叔上疏言:关中天下根本,民急如是,请宽民徭而免田租。天子恻然,卒为幸臣所谗,贬连州阳山令。幸臣,李实也。见《进学解》及《祭张署文》。《旧史》云:愈尝上章数千言,极论宫市之弊,贬阳山令。疏今不传,则公之被绌,坐论此两事也。方考云:公阳山之贬,《寄三学士》诗,叙述其详,而《行状》但云“为幸臣所恶,出宰阳山。”《神道碑》亦只云,“因疏关中旱饥,专政者恶之”,则其非为论宫市明矣。今公集有《御史台论天旱人饥状》,与诗正合。况翱、皆从公游者,不应公尝论宫市数千言,而《状》及《碑》、《志》,略不一言及也。然《行状》且谓“为幸臣所恶”,而公诗云:“或自疑上疏,上疏岂其由。”则是又未必皆上疏之罪也。又曰:“同官九俊,偏善柳与刘。或虑语言泄,传之落冤仇。”又《岳阳楼诗》云:“前年出官由,此祸最无妄。奸猜畏弹射,斥逐恣欺诳。”是盖为王叔文、韦执谊等所排矣。德宗晚年,韦、王之党已成。是年,补阙张正买疏谏它事,得召见,与所善者数人皆被谴斥,意公之出,有类此也。《忆昨行》云:“亻丕文未扌前崖州炽,虽得赦宥常愁猜。”是其为叔文等所排,岂不明甚?特无所归咎,驾其罪于上疏耳。洪兼宫市、旱饥两事言之,而又不考韦、王始末,故为申及之。洪《谱》又云:以公诗考之,盖以十九年冬末贬官,二十年甲申春,始到阳山,时有《同冠峡》、《贞女峡》、《和张十一功曹》、《送刘生》、《谢李员外》诸诗,及《别知赋》、《送杨八弟归湖南序》、《区册序》、《答窦存亮书》、《王弘中燕喜亭记》。)改江陵法曹参军。(洪《谱》及《历官记》云:廿一年乙酉正月丙申,顺宗即位;二月甲子,大赦;八月辛丑,改元永贞,迁者皆追回。愈为观察使所抑,只徙江陵府法曹参军,事见《八月十五夜赠张功曹》诗,及《张署墓志》、《河南同官记》。洪又云:公以今年春遇赦,夏秋离阳山,俟命于郴者三月,至秋末,始受法曹之命,见《祭李郴州文》。时有《郴州祈雨》及《郴口》诸诗。自郴至衡,有《合江亭》及《谒衡岳庙诗》。自衡至潭,有《陪杜侍御游湘西寺》及《湘中》诸诗。自此泛洞庭,有《阻风赠张十一》诗。至岳州,有《别窦司直》诗。赴江陵,有《途中寄翰林三学士》诗,又有《送孟序》、《荆潭唱和序》、《上李巽书》、《郑夫人殡表》及《五箴》。序云余生三十有八年,则其《箴》盖是年作。所谓“幕中之辨”,盖谓在徐州时;“台中之评”,则谓为御史时也。)元和初,权知国子博士,分司东都,三岁为真。(洪《谱》云:永贞元年丙戌,正月丙寅朔,改元元和,时宪宗即位之逾年也。公年三十有九,其春夏犹在江陵,有《李花》、《寒食出游夜归赠张十一》、《郑群赠簟》、《答张彻》诸诗。六月,自江陵召拜国子博士。还朝后,有《丰陵行》、《游青龙寺》、《赠崔立之》、《送文畅》诸诗,《城南》诸联句,及《祭十二兄岌文》并《墓志》。二年丁亥春,公为博士,有《元和圣德诗》,并《释言》。《行状》:“宰相有爱公文者,将以文学职处公,有争先者,构公语以飞之。公恐及难,遂求分司东都。”而公作《周况妻韩墓志》,乃云:“从兄俞卒开封尉,愈于时为博士,乞分教东都生,以收其孥于开封界中,教畜之。”飞语,即《释言》所解之谗,而竟不能解,故以兄丧为辞而求去耳。时宰相郑,翰林舍人李吉甫、裴复也。公以夏末离京,赴东都,有《酬裴十六途中见寄》诗。是年有《张中丞传后叙》、《答冯宿书》、《卢於陵墓志》。三年戊子,改真博士,见《行状》。有《酬崔十六少府》及《东都遇春》诗,《与少室李渤书》,《裴复墓志》。《新史》渤传云:洛阳令韩愈遗渤书。公时为博士,五年方为河南令,未尝为洛阳令。)改都官员外郎,即拜河南令。(洪《谱》云:四年己丑,公年四十二,改都官员外郎,守东都省。《神道碑》云:除尚书都官郎中,分司判祠部。《行状》、《新、旧史》皆云员外郎,《送李正字序》,亦但云都官郎,碑文误也。方考:公除都官,六月十日也。制辞亦作员外郎。洪《谱》又云:《神道碑》云:“中官号功德使,司京城观寺,尚书敛手失职,先生按《六典》尽索之以归。诛其无良,时其出入。禁哗众以正浮屠。”《历官记》云:“公判祠部,日与宦者为敌,恶言骂辞,狼籍公牒,乃上书留守郑余庆,乞与诸郎官更判,不见允。”在东都有游嵩洛诸《题名》、《送李翱》、《侯参谋》、《和卢汀钱徽》、《与窦韦寻刘尊师》诸诗,《送李正字归湖南序》并诗,《郑涵校理序》、《祭薛公达文》并《墓志》、《京兆韦夫人墓志》、《河南府同官记》。五年庚寅,授河南县令。《神道碑》云:“魏郓幽镇各为留邸,贮潜卒以橐罪士,官无敢问者。先生将レ(其禁,以壮朝廷,断民署吏,俟令且发。留守、尹大恐,遽相禁。有使还为言,宪宗悦曰:韩愈助我者。是后郓邸果谋反,东都将署留守,以应淮蔡。”又有《上留守郑公启》。时公以论事失郑公意,既令河南,军人有罪,公追而杖之。留守不悦,公以启辨明,且力求去,见《集》中。《行状》云:“改河南令,日以职分辨于留守及尹,故军士莫敢犯禁。”疑郑公卒听其言,故军人畏服如此也。在河南有《感春诗》、《燕河南秀才序》、《送石洪序》并诗,及《月蚀》、《招杨之罘》、《河南令舍池台》诸诗,《张圆墓碣》、《卢殷墓志》。)迁职方员外郎。(洪《谱》云:六年辛卯,行尚书职方员外郎。是年春,公尚在河南,有《送穷文》、《辛卯年雪》、《寄卢仝》、《谁氏子》诸诗,《送温造序》、《乳母志》。至京师,有《酬卢云夫望秋作》、《石鼓歌》、《复仇状》、《卢丞》、《房武》、《毕墓志》。)

华阴令柳涧有罪,前刺史劾奏之,未报而刺史罢。涧讽百姓,遮索军顿役直,后刺史恶之,按其狱,贬涧房州司马。愈过华,以为刺史阴相党,上疏治之。既御史覆问,得涧赃,再贬封溪尉。愈坐是复为博士。(洪《谱》云:七年壬辰二月乙未,以职方员外郎复为国子博士,年四十五。《旧史》云:“愈因使过华,上疏理涧。”公自去年以来,未尝出使。或云:即公赴职方时,过华睹其事,遂疏于朝尔。《进学解》云:“三年博士,冗不见治。”《旧》又作“三为博士。”按:公贞元壬午,授四门博士;元和丙戌,为国子博士;丁亥,分教东都;今年又自郎中下迁,凡四为博士矣。此先言暂为御史,继言三为博士,则自丙戌而后,三历此官也。若云三年,则自元年夏赴召,至四年春尚为博士,首尾巳四年矣。方考:丙戌初除,丁亥分教,自不必厘而为二,其为博士,实三迁。当作三为为是。今按:上句言暂为御史,而此言三年博士,正以其居官之久近为言,恐当作年为是,然亦未敢必也。洪《谱》又云:是年二月,有《论钱重物轻状》。《新志》云:“自建中定两税,而物轻钱重,民以为患,于是诏百官议革其弊。”方考以为:此议在穆宗即位之初,《通鉴》附之长庆元年秋,为得其实。今年初,无此议也。惟《会要》载元和六年二月制,谓建中后,货轻物重,许诸道所纳见钱,五分量征二分,余三分兼纳实估匹段。或当时有此议,然亦非七年也。况公六年二月尚在东都,洪误矣。洪《谱》又云:是年有《石鼎联句》、《赠刘师服诗》、《祭石洪文》、《李素》、《石洪墓志》、《路应神道碑》。)既才高数黜,官又下迁,乃作《进学解》以自谕。执政览之,奇其才,改比部郎中、史馆修撰。(洪《谱》云:此除在八年癸巳三月乙亥,《旧史》云:“执政览其文而怜之,以其有史才,故除是官。”时宰相武元衡、李吉甫、李绛也。是年有《答刘秀才论史书》,及《乌氏》、《田氏庙碑》、《郑儋神道碑》、《李虚中》、《董溪》、《息国夫人墓志》。)转考功,知制诰。(洪《谱》云:九年甲午十月甲子,为考功郎中,依前史馆修撰。十二月戊午,以考功知制诰。是年有《元微之书》、《田弘正书》、《送张道士序》、《刘昌裔神道碑》、《王适》、《孟郊》、《扶风郡夫人墓志》。十年乙未,公知制诰,有《和库部卢曹长元日朝回》及《寒食直归遇雨》二诗,《与李绛书》、《进顺宗实录状》。《旧史》云:“愈撰实录,繁简不当,叙事拙于取舍。”按:退之作史,详略各有意,削去常事,著其系于政者,其褒善贬恶之旨明甚。当时议者非之,卒窜走无全篇,良可惜也。史又云:“愈说禁中事颇切直,内官恶之,往往于上前言其不实。”此言是也。是年有《与柳公绰》二书,《论淮西事宜状》,说见明年。又有《捕贼行赏表》、《蓝田县丞厅记》、《独孤郁》、《卫之立墓志》、《徐偃王庙碑》。)进中书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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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韩愈文集 附录·朱子校昌黎先生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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