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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韩愈文集 卷二十二·哀辞、祭文一

【祭田横墓文】

(田横初为汉将灌婴败于垓下,亡走梁,归彭越,高祖即位,惧诛,与其徒五百余人入海,居岛中。高帝闻齐人贤者多附横,恐后有乱,乃使使赦横罪而召之。横与其客二人乘传诣洛阳,至尸乡厩置遂自刭,令客奉其头,从使者驰奏。高帝流涕,以王者礼葬横。既葬,二客穿其冢旁,皆自刭从之,其余客在海中者,闻横死,亦皆自杀。晁太史无咎,尝取公此文,于《续楚辞》而系之曰:唐宰相如董晋,亦未足言,而晋为汴州,才奏愈从事。愈始终感遇,语称陇西公而不姓。后从裴度,亦自谓度知己,然度亦终不引愈共天下事。故愈踌躇发愤,太息於区区之横,以谓夫苟如横之好士,天下将有贤于五百人者至焉。)

贞元十一年九月,愈如东京,道出田横墓下,(十一年,诸本或作十九年。月下有十一日字。如“东京”,或作“东如京”。洪庆善曰:东京,洛阳也。公以贞元十一年出长安至河阳,而后如东都也。十九年秋,则公为御史,是冬,即贬阳山,安得以九月出横墓下?唐都长安,亦不得云“东如京”也。方从阁、杭、蜀本作“东如京”云,田横墓在偃师尸乡,洛阳东三十里。今公自河阳道横墓下以入洛,故云“东如京”也。今按:洪庆善作“如东京”,及考岁月皆是,方氏亦以京为洛阳,但据三本,必欲作“东如京”为误耳。今且未须别考它书,只以其所引田横墓在洛阳东者论之,则自墓下而走洛阳,乃是西向,安得言“东如京”乎?况唐都长安,谓洛阳为“东京”则可,直谓之“京”,则不可,其理又甚明。若据《元和郡国志》,则河阳西南,至河南府八十里,其大势亦不得云“东如京”也。此又三本谬误之一证,故复表而出之。)感横义高能得士,(下或有心字。)因取酒以祭,为文而吊之,其辞曰:

事有旷百世而相感者,余不自知其何心,非今世之所稀,孰为使余欷而不可禁?余既博观乎天下,曷有庶几乎夫子之所为?死者不复生,嗟余去此其从谁?(死者,或作死而。生。方作来。皆非是。)当秦氏之败乱,得一士而可王,何五百人之扰扰,而不能脱夫子於剑?抑所宝之非贤,亦天命之有常。(宝之或作宝者。天或作大。)昔阙里之多士,孔圣亦云其遑遑。(阁、杭无其字,非是。)苟余行之不迷,虽颠沛其何伤?自古死者非一,夫子至今有耿光。(非,阁、杭作皆,非是。)跽陈辞而荐酒,魂仿佛而来享。(《集韵》:灵良反。按:享字,古今人用多作上声,惟《前汉礼乐志郊祀诗》云:“发梁扬羽申以商,造兹新音永久长。声气远条夙鸟翔,神夕掩虞盖孔享。”享作平声,退之叶韵,盖有所本也。)

【欧阳生哀辞】

(欧阳名詹,字行周,泉州晋江人也,卒年四十余。集十卷行世,《新史》于《艺文》立传。)欧阳詹,世居闽越。自詹已上,皆为闽越官,至州佐县令者,累累有焉。闽越地肥衍,有山泉禽鱼之乐,虽有长材秀民,通文书吏事,与上国齿者,未尝肯出仕。

今上初,故宰相常衮为福建诸州观察使,治其地。(治上或有往字,非是。)衮以文辞进,有名于时,又作大官,临莅其民,乡县小民有能诵书作文辞者,衮亲与之为客主之礼,(吕汲公本如此。方从阁、杭、《苑》、《粹》,辞进下即属乡县至者,“衮”下又有“故宰相”字,下乃属有名至其民,又属亲与云云,颠倒错乱,全无文理,而方云三本如此,不当轻改,其敝如此。今定从吕本。方主下有人字。乡县作县乡,则尚有可取云。)观游宴飨,必召与之。(宴或作燕,与读为预,或作预,或疑与如字,而之下当有俱字。)时未几,皆化翕然。(化,《新传》作仕,非是,按《衮传》,建中初,起为福建观察使,始闽人未知学,衮至,为设学校,使为文章,亲加讲导,与为客主均礼,观游燕享与焉,由是俗一变,岁贡士与内州等。)詹于时独秀出,衮加敬爱,诸生皆推服,闽越之人,举进士繇詹始。(贞元八年,詹与公同登第,退之同年进士。此言闽人举进士,自詹始,及观林蕴《泉山铭叙》,则谓闽川贞元以前,未有文进者也。因廉使李成阝公《兴启庠序》,请独孤常州及为记,中有辞云:缦胡之缨,化为青衿。其兄藻与友欧阳詹,继登正第。以其年考之。则藻之登第,又在詹之前。然长溪薛令之以中宗神龙二年擢第,则又在藻之前矣。退之谓由詹始,岂考之未详耶?

建中贞元间,余就食江南,未接人事,往往闻詹名闾巷间,詹之称于江南也久。(下或有矣字。)贞元三年,余始至京师,举进士,闻詹名尤甚。(余下或有“年十九”字。闻或作则。或云当并出。则闻二字亦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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