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埃涅阿斯纪
埃涅阿斯纪
维吉尔
武力和命运支配者是维吉尔的故事的主题,在故事中,他描述了一个民族的诞生。
作者回溯到荷马所讲述的历史的很早的时期,为他的人民寻找一个民族英雄。不过他的故事与《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除了一位英雄之外,他的故事从上述两诗中借用了许多东西。荷马的传说故事是处于希腊历史初期的伟大的首领们的自然而然的故事,而维吉尔作为一个作家和爱国者,要把他的民族统治世界的神圣使命说得有根有据。因而他深思熟虑地选择他的英雄,然后为他制造了一段历史,以符合自己的需要。人们有时候弄不清这篇伟大的民族故事中的英雄究竟是埃涅阿斯还是意大利民族。
在荷马的作品中,埃涅阿斯与赫克托相并列,是特洛伊城的另一位伟大的战士。在这个城市陷落的时候,他是逃脱灭亡劫难的为数不多的特洛伊人之一。他背着老父亲安基塞斯,搀着儿子,后面跟着妻子,向海岸一路走去,与一大批跟从他的人登上一条船,去寻找一片新的土地,建立一个新的王国。然而在他的头上一直笼罩着天后朱诺对他的根深蒂固的敌意,对于特洛伊一切事物,朱诺是顽固的仇敌。维吉尔正是从这一点上开始写作他的命运支配者的故事。他按照贺拉斯建议的方法,投入到种种事情的中间。
在漫游了约六年之后,埃涅阿斯乘船去意大利。这时,他的父亲已在西西里岛去世,他的妻子也早已死去。按照朱诺的命令,风神掀起一阵暴风雨,把船只都吹送到非洲去了。埃涅阿斯的母亲维纳斯女神尽了最大的努力地去弥补朱诺造成的困难局面,并且对他预言伟大的事业就要落在他和他的民族面前,还指导他去迦太基这座正在兴起的狄多女王的城市。机缘巧合使这位英雄和这位女王相会了,接着是慷慨和友善的款待。那位时常保持警觉的维纳斯生出了她自己的淘气的儿子丘比特,以代替埃涅阿斯的儿子阿斯卡尼俄斯。迦太基的女王无法再拒绝爱情。
迦太基女王为宾客们举行了国宴,场面盛大豪华。在宴会结束之时,女王要求这位王族漫游者讲述自己的故事,正像阿尔喀诺俄斯国王要求奥德赛讲述自己的故事一样。女王朝廷里所有的权贵都恭候在她周围,还有埃涅阿斯陪伴着。她把小阿斯卡尼俄斯抱在怀里爱抚着。记住那个小淘气丘比特正在扮演的角色。那位王子开始讲述特洛伊最后一夜的著名故事:木马计,拉奥孔的故事,以及其他种种;然后是他自己如何与他的民众逃出城来,以及他许多年的漫游;他在耶鲁鲁斯遇见安德洛玛刻,以及在他生命的六年之中曾经发生的一切事件。
接下去就是著名的《埃涅阿斯纪》的第四卷,讲述狄多热恋那位命运支配者的动人故事。它是世界文学之中阅读最为广泛、最被大家欣赏、最常被讨论的作品之一。维吉尔把他最伟大的艺术才能注入其中。他并不犹豫于借鉴前辈作家的作品,特别是借鉴罗得岛的阿波罗尼乌斯的《美狄亚》,这是在希腊传统的后期从亚历山大城传出的动人的浪漫爱情故事。维吉尔并不像荷马那样是一位描写人物的高超艺术家,但是在描写女王温柔而悲伤的感情细节方面,他到达了他的最高峰。情节依次展开:女王对她妹妹吐露心中爱情的自白,为款待情人所办的狩猎聚会,那场驱散了狩猎者们并把王室的这一对人单独驱赶到山洞里的暴风雨,女王的柔情蜜意,然后是虔诚的埃涅阿斯的出逃,女王的一再恳求,一个被轻视的女人的全部热情的描写,以及最后在那位英雄逃走以便去担负更重大的使命的时候她的自残而死——这是极好的结局。因为这位英雄作为一个个人,除了受到最彻底的轻蔑以外,不能有别的了。他惟一的借口是:他是命运支配者,在一个民族的伟大戏剧之中,个人都必须扮演一个从属的角色。阅读这个故事的意大利读者会回忆起罗马和迦太基之间的深仇大根,回忆起汉尼拔后来加给埃涅阿斯后代的那些动乱岁月,并且必须为这一切找出一个缘由来。现代读者却有不同的观点,倒希望这位诗人为这位民族英雄设计一个较为光荣的角色,成为注定要统治世界的一个民族的强大的创建者。这是因为垂死的狄多一五一十地加在埃涅阿斯头上的种种诅咒,对他来说是完全该受的。如果是荷马,想必会从这种困境中找出一条较为符合人性的途径来。
当今世界,人们在读过狄多的恋情的动人故事之后,对《埃涅阿斯纪》的兴趣就减少了。其后特洛伊人又一次飘洋过海来到意大利,又一次被驱赶到西西里岛。那位王子在那儿为他父亲周年祭日举行了盛大的丧礼赛会,这是仿照荷马描写阿基里斯为去世的普特罗克勒斯举行仪式的情况而写的。特洛亚妇女们厌倦了长期漂泊流离的生活,打算烧毁那些船只,但只获得部分成功。埃涅阿斯离开了她们以及所有愿意逗留在那儿的人,最终来到了意大利。在意大利,他作了著名的下降到地狱的访问,去请教他的父亲。在与狄多有过一段情节之后,他也许觉得需要再一次被告知他自己和他的民族的伟大的命运。当然,这段历程是模仿奥德赛下降到冥王哈得斯那儿,这给但丁做了很好的榜样。
埃涅阿斯旅行到台伯河口,与国王拉丁努斯结成联盟,包括与国王的女儿拉维尼亚结婚。假如读者想要嘟嘟囔囔地说 :“什么?又结婚?坏家伙!”那么,回答是这位好汉埃涅阿斯从一开始就肩负着命运支配者的重任,与国王拉丁努斯的女儿联姻为的是产生拉丁民族。不过此事并非没有经过与那位嫉妒的朱诺方面的最后一场斗争,朱诺在图耳努斯的领导下挑起仇恨。图耳努斯是拉维尼亚的追求者中的一个。他与命运竞赛并不比可怜的狄多成功一些,在几次有声有色的作战之后,他在一对一的格斗之中,死于那位命运支配者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