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明远,目前商洛山中的局势很紧急。我想闯王他们在商洛山中的人马一定很少,零零星星,一切都未就绪,说不定多数人身挂重彩,如何能对抗贺人龙的两三千人马?倘若他们被撵得无处立脚,那就糟了。你看怎么办?”
刘芳亮想了一下,问:“咱们是不是可以迅速冲过兰草关,去到商洛山中同闯王会合,免得他们人数过于单薄,没法对抗官军?”
“不行。你说的是下策!你再想想,难道没有一个好的讨策?”
“我一时想不起来,恐怕别无善策。”
“我们如今连孩儿兵和轻伤的将士算在一起,能够骑马打仗的不足三百人,还有眷属和重伤号拖累,如何能冲过兰草关到商洛一带?纵然冲得过去,岂不又要损兵折将?别说要损兵折将,即令全数到达商洛山中也不过三百个能够作战的人,何济于事!”
“夫人,你有何妙计?”
“我有一个妙计,必须立刻动身。”
“你说出来,我立刻照计而行。”
“我们立刻树起‘闯’字大旗奔到潼关城下,虚晃一枪,使贺人龙认为真闯王是在我们这里,不在商洛山中,把潼关的官军和贺疯子引诱过来。”
刘芳亮在闯王的手下平素以勇猛善战出名,听了这个计策却沉默不语,从地上拾起一个柴火棒,在手中慢慢地一节一节地掐断。
“明远,你为什么不说话?”
刘芳亮抬起头来,笑一笑,摇摇头,说:“我刚才在心中也闪过这个念头,可是一想,觉得这办法使不得,所以没敢说出来。”
“为什么使不得?”
“潼关原来就驻有一千多官军,加上贺人龙的,就有三千五百上下。潼关以东各州县都有官军,少者数百,多者一千多。咱们倘若树起‘闯’字大旗,潼关官军势必倾巢来追,各州县官军再分头堵截,我们如何能招架得住?”
高夫人说:“潼关是朝廷的军事重地,必然要留下军队驻守。既然谣传商洛山中有闯王人马,加上咱们一次奇袭,贺人龙不但不敢倾巢追咱,还得多留下一些人马。追不上咱们,他不过受朝廷责备,万一失陷潼关他就要失去脑袋。据我看来,他顶多率领一千五百人马出关,留下五百人马协助原驻部队守关。”
刘芳亮不禁连连点头,但依然紧皱双眉。
高夫人又说:“至于附近各州县虽都有一些官军,但人数不多。一闻闯王在此,他们心惊胆战,各自守城不暇,谁还肯派军队远离城池?倘若他们出兵追赶,咱们有办法叫他们非守城不可。打了十来年仗,难道这一点小办法也没有?”
“tp夫人,你说的全对。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着险棋,能不走就不走。请你三思而行。”
高夫人拿话激他:“唉,明远,你十九岁就跟着自成起义,南征北战,立下了数不清的汗马功劳,由小校升为大将。别说咱们义军中人人敬佩你的英勇,就是官军看见你的白旗和一杆红缨枪,也纷纷退避。我万万没有想到,经过潼关一战,你竟会变得如此胆怯!”
刘芳亮的白净面皮刷地变得通红,苦笑一下,忘记按照近两年的习惯称“夫人”,忽然冲口叫道:
“嫂子!你把我刘某人太看扁了!”
高夫人含笑问:“兄弟,难道嫂子说的不是么?”
刘芳亮忽地站起,激动地说:“嫂子,潼关突围之时,闯王命我保护老营,老营失散了,一功和老袁不知死活,捷轩同补之等许多朋友的眷属下落不明,你也中了箭伤。为着这件事,我常常愧得要死,现在我把实话告诉你:前年我哥哥阵亡,我只哭过一次,可是为着这件事,我暗中流过多少眼泪!倘若再走一着险棋,成功了自然很好,倘有差池,我一时回不来,老营在此落入官军毒手,叫我日后有何面目去见闯王!?”
“此地尽是崇山峻岭,方圆两百里以内没有乡勇,更没官军,附近老百姓又同咱们相处很好,愿意帮忙。倘若官军远道找来,老营在此消息灵通,随时可以移动,官军有何办法?你放心。倘有一丝差错,嫂子我一人承担,决不会有人抱怨你半个字儿。”
刘芳亮想了一下,问:“夫人,你觉得老营在这里会万无一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