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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十一章

哈叭狗硬着头皮来到了中闾镇,和侯扒皮驻在一个据点里。他俩,一个是糟害群众的祸首,一个是欺压百姓的魔王,二人站到一块,坐在一起,真是妖魔对丑怪,没挑的一对坏。侯扒皮想往口袋里多弄个钱,哈叭狗就费尽心思地出谋划策,不是给赶集的买卖人增个捐,就是给庄稼主儿加个税;哈叭狗想在老百姓里面建立点威信,侯扒皮不论在什么地方,会见什么人,总是把哈叭狗的“爱国”、“爱民”的“德政”撂在前面,没边没沿地宣扬一番。不管他俩谁给谁抹俊药,群众都知道他俩肚子里是一挂什么样的烂杂碎。

哈叭狗来到中闾据点没有五天,当地的老百姓就偷偷给他俩编了一段顺口溜:

侯扒皮、哈叭狗,俩鬼做事手拉手。

狗给猴子来帮腔,猴子给狗找理由。

杏熬北瓜一色货,都是百姓死对头。

伪清苑县公署在给张保公路各点线下命令进行“夏征”的时候,也给哈叭狗送来一道强征小麦的命令。侯扒皮是个钱串子脑袋,觉得征麦又是个拢钱的好机会,就“润田兄”长、“润田兄”短地紧着溜舔奉承,和哈叭狗套近乎;哈叭狗觉得手下虽有二十几个警察,但,个个都是鹰嘴鸭子爪,能吃不能拿的手,催讨小麦的事,只能依靠侯扒皮。哈叭狗说:“一溜十五桥一定得缴!”侯扒皮忙派人将一溜十五桥的保长、联络员抓来做人质。侯扒皮知道多征能多落,有时就说上句:“清凉城该多征。”哈叭狗顺从地将亩征小麦四十五斤立刻改成五十。

在这段时间里,由于武工队集中精力捉摸破坏张保公路两侧敌人的征麦计划,安排截夺麦车的事,就把中闾这个据点暂时撂了撂。这样,就让哈叭狗一时得了手。他在中闾周围的一些村子里,又坐催,又逼要,又吊打,又扣押地紧闹腾,日子不长就将麦子征了多一半。

麦子征上来,粮包围着炮楼堆成个小山。开始,哈叭狗每见这堆麦子,就摆出傲慢的神色,挺起胸脯说:“看我苟润田本事多大!”有时,高兴得还唱两口二簧:“我本是,卧龙岗……”但是日子一长,特别遇上阴天,他就望着大垛麦子犯了愁。他本打算麦子征齐了,一个电话给城里打过去,县公署会很快派几十辆卡车来起运。这样,自己圆满地交了差,有了说话的资本,在县知事面前显摆一下,或许通过这事,还能提升提升。电话去了无数次,卡车始终没有来。之后,因为如意算盘落了空,他也就紧拧双眉围着麦垛转起来。他想让侯扒皮助他一臂之力,向各村要百儿八十辆大车朝城里运。一听说张保公路上日本人押送的运麦大车都叫八路军给截去了,心里像吃了冰疙瘩,一下凉了多半截,私自要车运送的念头也就打消了。

麦垛围着炮楼堆积,确实也妨碍了侯扒皮对据点的警卫。侯扒皮就让哈叭狗紧忙想个完善办法。这一来,闹得哈叭狗左右为难。他知道侯扒皮是个见钱眼开的手,忙粜十几布袋麦子,将款送过去,算是给帮助征麦的弟兄的赏钱,末了,让侯扒皮给想个妥善办法。

两人唧咕唧咕就把据点东面的那座学堂做了临时仓库。封锁沟在开春的时候就挖好了,只要派一班人马去看守,事情就算妥了。

三天以后,围炮楼的麦子垛,全都搬移到炮楼对过的那座宽敞、通风的学堂里。天天夜晚,一班警备队员和六个黑狗到房上去守卫。这下,哈叭狗又高兴起来了。

截夺了敌人的运麦大车队以后,魏强他们天天夜间到各村召开抗属会、教育伪办公人员、做宣传……他们黑夜工作完毕,白日在青纱帐里找个有树有井的地方,把警戒一放,像在屋子里一样,睡觉的睡觉,学习的学习,擦枪的擦枪,下棋的下棋……人们长期在屋里闷捂的那张黄白脸,经过几天的风吹日晒,都变成漆油子黑。

贾正就咸菜吃着干焦不白的发面饼,每咽一口,就端起水罐子喝口凉水,喝完了还接着吃,吃得是那么香甜有味,看样子真比吃八八席还带劲。李东山瞅望贾正狼吞虎咽地捣嚼着,凑趣地说:“你几辈子没吃东西啦?真像饿死鬼脱生的。”“不用饿死鬼不饿死鬼,咱在这个环境里,要是一年到头老有这个玩艺吃,那就强多了。这比吃一个肉丸的饺子,加上碗鸡蛋汤不在以下,不信,你也吃吃看。”贾正把嘴里捣嚼的一大口干粮咽下,又伸手捧起罐子,扬脖闹了一气凉水。“嘿,你真不觉羞。”李东山从贾正手里接过罐子来,也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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